游本寬
一年多前,當志宏還在當兵時,有天下午他拿了些作品來和我討論。還記得是有關「淡水線最後一班火車」的影像,直覺的問他:「你課餘是否和其他老師學攝影?」答覆是沒有。這時我便注意到他對黑白攝影中的階調靈敏度,一種有自己判斷性的層次控制,而不是把華麗的「最高級黑白放大」亂扣在任何一種主題上。作品中也夾了一張當年得到「南瀛獎」的複合影像,是有關電視、人和時空。整體而言,像每一位剛出爐的創作者一樣,正在多方的嘗試,而記錄與編撰的影像紛亂的交替者。
再看到志宏的作品時,他那電影科班的思維就十分的凸顯了,「事先張揚的謀殺案(I)」,「馬桶中的血手」等,都是引導觀者走向非真實的鏡頭記錄;記錄作者適時的美學——詭異紅腥中的年輕宣洩-FUCK。而此時的電視只被飾為一個特殊的框,框內的的影像仍是紛雜的,只是多了些被剪離時空的「Welcome」、「五折」等廣告字句。
一九九0年的複合影像,在視覺的處理基本上是採大衛.哈柯尼(David Hockney)的游走式視點,內容上仍是圍繞著紅血,和那一隻假手。紅色的再再出現,可能和另一位「紅色人物」裴啟瑜的私交有關,但多次的貼黏英文髒字,難免讓人懷疑他是否真的了解該字的真義。但這也正是電視文化的特質之一,觀眾從不同的文化影片中,截取他們喜歡的姿勢、口頭禪等,消化也好,不問是非也可的把它們套進新的環境裡,反正 「流行」的事物沒有對和錯,消費就是了。在消費的同時,作者也用幾張作品反應那無孔不入的垃圾廣告(誰叫我們設計了一個信箱口呢?)
九一年複合影像的外框逐趨平整,志宏似乎決定把自已試鎖定在一個方寸內,從中來求各種可能性的結構。內容有:把電視中的廣告畫面停格的排組及再創的觀者影像反射,例如「何處失火了?」等類別。影像的挑選上都很精簡,且視覺豐富性的考量也夠,加上負像的成功使用——以暗示人們不可視的心靈面,作者的「紛亂理想」終於見到了成熟期。而放棄亮麗的框裱,改為粗陋的貼黏在夾板上也更強化了影像的意圖——一個零星破碎的經驗重組。
在單張影像中,志宏的電視螢幕除了扮演上班族的心聲外,比較精彩的是「個人劇場」的影像放送——把觀眾對連續畫面的了解神奇般的停格在預設的場景中,是一種以現實生活經驗為主導的「劇場式決定性瞬間」。場景之一是在臥室發生,作者把飛標靶的圓造形投射在螢幕上,使深埋在被窩裡的頭有所交待。而畫面中持標待發的手臂卻散出了令人窒息的訊號,標頭既朝著標靶假像,也向著身體中的任何一部份,雖然有厚棉被的適護,但對於尖銳物的經驗仍是令人刺痛、流血的不愉快感覺。
志宏的首次個展,可以排除一般人的影像起步;對光線、造形或街頭快拍的影像初探發表,而在影像的呈現形式上、內容中求取另一種可能性。這股新鮮的創作風,令人在炎夏中有陣陣的與奮感,因此樂於把自己知道的好東西和朋友分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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